【麗江放逐】玉龍雪山上的盟約

＜飛小魚/圖與文＞
2007年2月26日，拍攝於雲南麗江的玉龍雪山。

在一望無際的遼闊雪地裡，我只想，跟你許下生生世世的盟約。
在漫天漫地的滄茫裡，我只想緊緊握著你的手，定定地，望進你眼裡。
而你，定定地，抬頭仰望著，屬於我們的，幸福的未來。




有人問小魚，放逐到海拔4680公尺高的玉龍雪山，應該一番特別的體悟吧！

體悟，真的很深刻，那是一種，發自心底的覺悟，與絕望。在距離天那麼近的美麗世界裡，心，也跟著飛揚了起來，好想在這一片雪白的、壯闊的、美得讓人嘆為觀止的高空中，大聲呼喊著，讓空曠的山谷迴盪著自己的聲音，一種說不出口的，想望。

18分鐘的雪山大索道空中纜車飛行甫一結束，腳下踩著，已經是置身在4506公尺的高山上了。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大男人急速奔跑，到垃圾桶前就吐得肝腸寸斷，好像整個膽汁都快要嘔光了，那嗆鼻的味道，讓自己摒住呼吸快步走過，完全不敢碰觸空氣中傳出那一抹難忍的酸味。

或許太過專心逃離現場，以致於，接下來上演的劇碼，完全措手不及。同行的友人，一不小心，突然轉錯了頻道，從甜蜜恩愛的旋律，變成了吵鬧擾嚷的變奏曲，身邊突然被一道冷鋒掃過，又急促又尖銳，還來不及會意過來，兩人瞬間就在美麗的景緻下，決裂。

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衝了出去，在空氣極度稀薄，呼吸都嫌困難的高山上，以驚人的速度，快步向前。錯愕的小魚，還來不及思考，只能緊緊跟隨著；她頭也不回地走著，我只能氣喘噓噓地，追趕。好不容易，女人終於停下了腳步，小心翼翼走向她，摟摟她的肩膀，安慰著。

彷彿心中的怨氣，找到了可以大肆宣洩的出口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對著遠遠落後的那個男人，盡情地狂吼著，把心中的憤怒，毫無保留傾倒在空氣中，讓風兒把這些怨恨與咒語，吹向那個恨不得立刻從自己眼前消失的男人，她最最親蜜的伴侶。

在一旁的小魚，傻眼，不敢置信地聽著這些怒罵，心裡的驚訝，正急速一圈圈地擴散著，然後，爆破。明明很恩愛的兩人，明明才在細數著點點滴滴，互相稱許對方「表現很好」，兩人都沒有吵架鬧意見喔，這些話語言猶在耳，這會兒卻走了樣，變了調。

途中，男人好不容易趕了上來，女人還是無法壓抑滿腔怒火，抓起一旁的雪，揉呀捏的，手中就多出了一顆圓圓的雪球，說時遲那時快，使勁地朝向男人身上拋擲著。原本正在忙著拍照的男人，這時興緻也來了，索性也加入了雪球大仗，眼看著一場爭吵就快要以喜劇收場，不料卻失了準頭，一不小心打到路人甲。男人忙不迭地道歉，女人逕自帶著怨懟，繼續向更高的地方，前進。

直到攀登到距離天最近的顛峰，兩人之間那股像冰一樣的氛圍，終於，在陽光一寸寸灑落下來之後，漸漸融化。小魚懸在心上的那顆石頭，也跟著落了地。

陽光一樣亮燦燦的，與白雪皚皚的景緻相互呼映著，明明該是冷颼颼，心卻也跟著溫熱了起來，臉頰被曬的紅咚咚的，好個陽光．玉龍雪山．人．雪地．空氣．跟小魚。

男人跟女人，把那首突然間變了調的曲子，狠狠地拋擲在4680公尺的高空中，用力地呼吸稀薄的空氣，貪戀地把雪山的美景望進心中，寫下兩人攜手一起飛翔的美麗回憶。一轉身，又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深深的依戀，是那種牽著走遍天涯的，親密伴侶。

在距離天最近的玉龍雪山上，領悟了愛情的面貎，原來兩人可以這般放肆地宣洩，讓不滿的情緒，找到一個傾倒的出口。也許暴跳的大聲怒吼著，也許心平氣和的陳述著，也許是眼淚汩汩流出泣不成聲地說著，怎樣的方式，都好，只要能夠說出口，哪怕是再激烈，都會有平靜的時刻，然後是宣洩之後的痛快與舒暢，心裡的疙瘩也就會結疤，脫落。

就怕什麼都不說，一個勁兒把苦與悶，通通一口飲盡。以為可以吞得下去，以為可以默不作聲，以為可以就這樣隱忍，以為可以什麼都無所謂。才知道，原來沈默久了，一不小心，就會築起一道高高的圍牆，高到，再也找不到可以走下來的階梯，於是，只有躲在高塔裡，兀自美麗的孤獨著。


愛他，就大膽說出來，好讓他把你擁進懷裡。
生氣，就朗朗地對他說，把心上的灰塵，擦拭掉。
傷心，就讓他明白，讓他幫你把心，細細地縫補起來。

就怕安安靜靜，漸漸沈默，默不吭聲。
兩人之間，只怕早已經，咫尺天涯，悄悄地飛離彼此的世界了。